农桑稼樯重拾旧业,南街书局偶遇红颜(1/2)

裴元修几乎是亦步亦趋的随着珑玥进了碧苍院的暖阁之中。

珑玥坐于碧纱橱的梳妆台前正待卸下大妆,浣玉与涤翠自然跟上前来侍奉。

然而,裴元修却挥手将她们打发了出去,自己站于珑玥身后。一双宽厚的大掌十分笨拙,却极为仔细的帮珑玥将一支累金丝的攒珠花钿轻轻摘下。

“九儿……”

将珑玥的发饰全部卸下,裴元修抚着她从不涂抹头油的黑亮柔顺长发,轻轻唤着,语气中好似藏了千言万语。

今儿个九儿的做派尽显了对自己的“霸道”!却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,他能感觉的到,九儿的心里是有自己的,只是不知近来出了何变故,致使他们到了如今的地步。

裴元修想问,可是自己有何不妥之处令珑玥难过了?然而,他又怕问过之后,令二人间的关系越来越远,也怕珑玥说出甚让他难以接受的言语。故而,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靖北王,于自己的小妻子面前却步了。

珑玥见裴元修只轻唤了自己一声便不再言语,幽幽的问道:“王爷,可是方才妾身的做派令王爷为难了?又或使王爷……”

“不,没有!方才的九儿很好……”裴元修俯身,圈了珑玥的削肩,轻轻吻着她的发顶,于心中加了一句:这样的九儿,我很喜欢,何样的九儿,我皆喜欢……

好吗?珑玥于心中轻叹,于这个时代,女子善妒怕是最要不得了罢!

好在自己占了“公主之尊”才得以封住悠悠之口……

日子一天一天的过,珑玥早已将账薄之事交于了涤翠打理,而裴元修则遣了稳重细致的裴大来向涤翠拜师。

经了这些日子的心理建设,珑玥终于可以平常心来面对裴元修了,这令她舒服了许多。

裴元修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男子,在感到珑玥又能如常的对着自己笑语嫣然了,并不求甚解,便自顾自的高兴起来,心情也放松了起来,以为就此便万事大吉了。

天儿近六月,已是炎热非常。

珑玥着了一件极淡的桃粉色桑蚕丝锦襦裙,坐于碧苍院的紫藤花架子下,守着冰盆子,吃着冰镇西瓜。

如今的珑玥对于水绿、湖蓝、嫩绿,但凡此类颜色皆膈应的紧,为数不多的几条这般颜色的裙衫也都让浣玉几人拿去丢了,只使得浣玉几人一头雾水,却也很有眼力劲儿的不在自家主子面前穿此类颜色的裙衫了。

“主子,您悠着点儿,太过寒凉了身子哪里受得住,仔细落下病来,日后难受啊!”涤翠抱了账册自院门处走进来,见珑玥贪凉的厉害,忍不住叨念。

“晓得了,管家婆!”珑玥抬螓首看了看日头,都申时将过了,还是这般毒辣,心中怀念起她于现代之时的空调来。

哎!一到夏日里她便想空调,都想了十多年了,可是想也是白想,珑玥认命的伸手放在冰盆子里,冷热交替叫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。

忽而记起,光顾着贪凉了,还未曾琢磨裴元修的下午茶吃点甚。自打这又是荷包,又是女儿香,又是“外宅”的事让珑玥撞见了,她便越发的对裴元修不上心起来。

事事绕着他转只会令自己伤心罢了,还是平常心,把他当个搭伙过日子的人罢!不过,近来裴元修那里倒是消停了,再未出现甚女儿香之事。又如新婚那一个月的样子,纵是外出饮宴,也皆早早的回来,且身上几乎闻不到酒气。哪怕是吃了酒,也会拾掇清爽了才凑到自己跟前。

珑玥想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戏,那个“外宅”就如此消停?

当想,这些想归想,珑玥却不再显露出半分来。

“淘珠,你去向厨房里寻一小块做吃食的冰来,捣成冰碴,再将我上午用桂花蜜调的红豆馅淋上头一些,对了,用那个水晶琉璃的碗来盛!”

珑玥吩咐了,自己转身进了碧纱橱去换衣衫。外院皆是男子,纵是这天气再炎热,她也不好穿得单薄了。

哎!她又记起了这古代的一点不好,若是于现代之时,穿着吊带短裙就可出门了。

珑玥进了外院,就见书房外,老槐树之下,裴元修与几位幕僚先生正在议事。先生们见珑玥进来,好似看到了救星,纷纷站起身来,对着她躬身揖礼。

原来是在讨论垦田之事。

正在为先栽树还是先种田生了分歧。

珑玥听了心中暗自好笑,原来那句“百无一用是书生”真真不假。运筹帷幄,善于诡算的先生们到了这农桑稼樯之事上便成了没头的苍蝇。

“自然要先植树啊!”珑玥轻笑道:“如今已过了农时,垦田自不必急于一时,只咱这北疆的风着实厉害,不论何树,只管种上,那便是一堵挡风的墙。”

先生们听了抚掌,直道:“有理啊有理!这北疆风大起来能吹跑了孩子!到时只怕种上了庄稼也被吹死了。”

裴元修笑着将茅塞顿开的先生们打发走人,拉着珑玥进了书房。

“你怎会知道这许多农桑之事?”裴元修吃着珑玥带来的冰碗,问出心中好奇许久之事。

“杂书看的多了,便多多少少晓得一些,却也是纸上谈兵罢了,若真要能用,怕是还要亲眼见了。”珑玥淡笑着回道。她所说的那些也确实只限于纸上,若是可以她还真的想往田间,野外去走走看看。

“不若咱们明日叫上先生们外面看看去?”裴元修自是猜出珑玥所想。他一直皆晓得,以九儿的见识,拘于后宅着实委屈了,只可惜生为了女儿身。不过,若不是女儿身,他又如何可以娶得娇妻!

翌日一早,趁着天气还算凉快,裴元修带着珑玥上了马车,与先生们一同奔城外行来。

“如若可以,于那一处修个蓄水池!”珑玥指着不远处一座山丘。

“蓄水池?有何妙用?”一先生问道。

“先生可听过都江堰?”珑玥摘下帷帽。

“自是听闻过,可这与蓄水池有何相干?”那先生与珑玥目光相对,一瞬间便面色泛起红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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